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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毛颖
第七十六章 危险的失衡【上】
箕子八十岁生日那天,亲自登上刚竣工的鹿台,向殷帝辛呈上陈表,说自己老了,不能再担当帝国军队统率的重任,请人帝把这副担子交给年轻有为,高贵而忠诚的人,许他回封地度过风烛残年。
若西岐没有自号为“周”、公开宣称“不事殷”,与殷商帝国摆出分庭抗礼姿态,面对箕子的陈表,殷帝辛没准儿还会生出正中下怀的愉悦。
若西岐“反叛”的消息还没在朝野传开,殷帝辛也未必会对箕子的请求犯犹豫。
若不是就在前一天,臣僚贵族们就如何应对西岐的“反叛”吵得不可开交,全无共识,继而又在殷帝辛“毕伐”的动议面前“冷场”,殷帝辛拿着箕子陈表的手也不会轻轻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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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合适的接替者可推荐的么?”
握着陈表的手终于不再抖,终于驱除了将那陈表木片捏碎的欲念之后,殷帝辛用低沉而有些嘶哑的声音问箕子。
“人帝神明,自有决断,老臣不敢妄言。”
箕子深深伏拜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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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台顶的“敬天殿”,是专为“侍奉上天,以祈祥瑞”而建的类似“神庙”的建筑。
殿前空地上,端放着巨大的“台迹鼎”。
殿外四周,肃立百名武士,身着统一的银质铠甲,手持象征护卫神权的仪仗武器。
他们身量仿佛,精壮光鲜。他们华丽的铠甲和武器,并不是用来战斗的,而是像我们今天常说的“摆摆样子”。他们的人,也大抵如此。
在神面前,模样、气度比武功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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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武士有十二班,共一千二百人,每两个时辰便一换班。
他们是代替帝国、代替人帝,向上天昭示帝国武威的符号。
他们的唯一使命是“肃立在敬天殿外”,而不负责任何手执兵刃的军人该负责的其他事。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就算“敬天殿”塌了,天雷劈下来,烧死了身边的人,甚至烧死了人帝,也要肃立不动。
这些只听命于人帝本人和直接负责组建、管理、供给他们的“宫臣”贞的活雕像,后来有了自己的专门称谓——敬天武士。
他们为“敬天殿”而存在。他们守护的是“天”,不是人帝。他们知道,人帝不会命他们做别的事。人帝的需要,有其他人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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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箕子并不知道。
面对闪着银光的“敬天武士”和殷帝辛擎着“隐退”陈表的沉默,他心里掠过一丝恐惧,后悔不该呈递什么陈表,至少不该这时候,上到这里来呈递。
殷帝辛没察觉箕子内心的变化,一心全在怎样应对“陈表”上。
他们身处“敬天殿”和“台迹鼎”之间唤做“闻天方”的华丽篷架下。
“敬天殿”是“神所”,凡人不入,世务不染——只太师和人帝可以进,在内只能说、做跟“天”、“神”有关的事。
所以,政务,如果一定要在鹿台上处理的话,就只能在“闻天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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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敬天殿”里并非空无一人。
如果进去,就会看见,简单庄重、充满虔诚意味的陈设间,不仅有人,而且还不少。
那是千挑万选的三十六名白衣侍女。模样倒未见得多美妙,但却是清一色还没出过经血的纯净少女。
她们向着殿正中的“敬天坛”,分三层圆形围绕。最外层肃立,中间一层跪立,最里面一层跪坐。
按卜示,她们都已不再是“俗人”,再不涉“世务”。
她们的使命是守护“敬天坛”。
她们也有自己的特别称谓,叫“天祭子”。
“天祭子”的“直接领导”,不是挑选、装扮、供给她们的“宫臣”贞,也不是赋予她们使命的人帝,而是“敬天坛”中间最上端坐着的虽早已出过经血,却仍是处子之身的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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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不是“天祭子”,而是“祭品”。
圆形的敬天坛上的所有一切,都是祭品,包括她。
只不过,她是所有祭品中最特别的一件而已。
在她身边四周,铺展着无数珍玩宝物,琳琅满目、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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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卜示,没经血的日子里,她须身着白衣,赤脚,像男子那样束起头发,匍匐在琳琅满目、熠熠生辉的祭品上,轻轻翻滚个遍,让身体触到每一件祭品,再爬上铺着厚厚兽皮的“敬天坛”顶端,雕像般从日出端坐到日落。其间不得有任何言行,包括饮食、休眠、大小便。
此时,妲己就端坐在“敬天坛”上,正忍受着浑身的不自在,压抑着想要活动的冲动。
她不断告诫自己:老倌儿要的,必是对的。要听话,不要屁股挨巴掌。忍忍,到日落便好了。
她拼命提醒自己:别睡了,别松劲。别去想、别去摸热热痒痒不知怎么了一天天往外鼓的胸脯。回头就让舅舅给换件宽大衣服——挤得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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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人帝老倌儿就在外头,在“闻天方”那儿。
她多想他能进来看看自己,看看妲己多听话,乖乖坐着哩,连个屁都不敢放,咽口水都轻轻得哩。
老倌儿来了好,就算不进来,好歹也有个人声。
不然耳边尽是风声了。
有时连风声都没有,静得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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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倌儿在和谁说话?
是不是就是差点儿杀了兕鬟姐姐的那个打了胜仗的老头?
兕鬟姐姐是不是也“迷了”,要剖开人家肚子看孩子哩。
老倌儿生气了,去打兕鬟姐姐来着,打得兕鬟姐姐叫啊、叫啊,整个宫廷都听得见。
兕鬟姐姐真的是“迷了”,叫得那样,必是打惨了,可她还笑哩!
笑得整个宫廷都听得见……
老倌儿好像又生气了,生正跟他说话的老头的气。
老倌儿没说什么,可我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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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在里面瞎琢磨了多久,殷帝辛就拿着箕子陈表沉吟了多久,箕子也就伏拜了多久。
最后,殷帝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起身,疾步奔到箕子面前搀扶:“看我,光发愁军事了,竟忘了老叔,快起!”
箕子条件反射般立起,说着“不敢不敢。”身形动作矫健利落。
第七十七章 危险的失衡【中】
殷帝辛放开箕子,退两步,打量:“老叔虽岁齿已隆,但体格还是多棒的。偌高鹿台,拾级数百,凭步而来,不疲不喘。拜了这半日,腿脚不僵,腾然而起……”
箕子脸色变了,忙低头又拜,嘴唇动动,没出声。
殷帝辛亲热地拍他肩膀:“好老叔,就算帮我。再操劳一阵子。平西岐、定东夷,只要做成一件,我给老叔加爵扩邑,亲送就国。可好?……再不,一祀。只一祀。无论哪件,不管做到何等模样,我都由老叔进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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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殷帝辛没坚持自己的提议,也没答应箕子的请求,而是以“居都邑助国驭兵”为由,接了箕子交出的兵权,拿个类似今天“总参谋长”的头衔,把箕子留在了朝歌。
我们永远都不能知道,骄傲的殷帝辛,近乎“恳求”地挽留箕子,究竟是真的在乎箕子的作用,还是在试探这个统领国卒几十年、在军中拥有高度个人化“人脉体系”的本家叔父。也永远推测不出,收取兵权的同时,把箕子形同“质押”、“软禁”地留在朝歌,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思谋。
是真的对没有箕子的“国卒”不放心,需要八十岁的老叔“扶上马再送一程”?
还是要牢牢控制箕子,避免明里交权,暗中掌控?
又或是察觉了“陈表”背后,鹿台之下的什么“异动”,主动地,甚至可能是出乎对方意料地,引发更深层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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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羑里羁押姬昌的事,箕子还真未必能想到会被“留”在朝歌。
可他不仅想到了,而且是盼望着这个结果。
可以说,在与殷帝辛的这场博弈中,他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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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还没有“博弈”的概念。
“博弈”和“博弈论”是西方玩意儿,本源含义是“竞赛”、“游戏”(game),其“标准”研究模型,是建立在参与双方或多方均确知并恪守相同“规则”,同时完全了解彼此条件和状态的基础上的。
任何不确知、不恪守、不了解,都会导致“不对称”或说“失衡”,从而脱离“标准”,引起“偏离”,以至“不可控”。
箕子和殷帝辛的这场博弈,至少存在一个“失衡”因素,就是彼此对对方的“认识”的本质不同——在殷帝辛看来,箕子固然有掌控权力的欲望,但本质还是骄傲而疲惫的重臣;可在箕子眼里,殷帝辛是对手,是障碍,甚至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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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对手,他设计了最完备的策略和措施。
面对障碍,设计策略和措施的时候,就必然以“排除”而非“可控”为宗旨。
面对敌人,这种“排除”则一定该是彻底的、激烈的、无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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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殷帝辛对箕子,则不够彻底、不够激烈,更毋论“无情”。
否则,他完全可以当场杀了箕子,再以雷霆之势灭其家族,剪其羽翼。
后世很多君主都这样做过,真还没都引发恶果或遗骂千古。
缓和些,他可以不接受箕子的请辞,让他带亲随将领和老弱残兵去完成一件形同“送死”的差事。挺过来另当别论。挺不过来就是他的命。
再缓和些,接受请辞,放箕子回封邑,旋即罗织罪名,震慑、剪除其党羽,再以“仁慈”姿态独留他不处置,让他人单势孤,在失意和密切监视下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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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会犯错。
君主也会。
每个人都会犯很多错。
英雄也不例外。
关键时候犯关键错误,人人难免。
但一个君主,一个英雄,绝对要尽可能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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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箕子推测——当困难越来越多、越来越艰巨、越来越相互矛盾的时候,殷帝辛会急躁,会走向极端,会出错。
巨人的错误,不管多细末,也必定是巨大的,甚至是不可挽回的。
只要出了错,以殷帝辛脾性,一错再错的可能性,至少跟修修补补的可能性一样大。
而连穿哪身铠甲都计较到最贴切最美观的他,能容忍修修补补的不如意么?
能修修补补得妥帖么?
不修补、不妥帖,能怎样?
退缩?
决不会!
要退缩早退缩了。
那么,面对错误和困难,伟大、自负、自信、急切的人帝,似乎就只剩了一个选择——推倒重来。
马上,坚决,不容喘息地,推倒重来!
于是,错误就会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严重地,撞进他的怀抱!
他的三大方略,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的英雄梦,就会混乱、坍塌、破灭,彻底把他埋葬。
那时,就该有人来收拾了。
他相信,他有能力收拾。
他自信,以他的号召力和血统,足以接纳最高权力,承载偌大帝国和乃至整个天下!
他坚信,一旦殷帝辛出错,那个结果就会迅速到来。
他才八十岁,身体硬朗得很,绝对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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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兵符,走下鹿台时,箕子的心情很松快——此刻起,他就不再是殷商重臣,而只是“帝叔”。
此刻起,他就只享有宗室贵族的尊荣地位,而不再肩负国家军事大任。
一切成败都可以置身事外。
一切麻烦,包括在“东夷”那里种下的仇恨和对方随时“加倍反扑”的危险,包括数以十万计的国卒一天就能吃掉一个小国的巨大消耗和朝不保夕,拆东墙补西墙的粮饷窘境,都不再跟他有关,而将由其他人,最好是日理万机的殷帝辛本人,去面对,去收拾。
他可以踏踏实实呆在府邸里,从忠实精干的“隐斥”那里得知一切,再通过他们,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任何想要告知的人。
祖上,你们瞪眼看着,看我如何从这个狂妄的子辛手里,夺回本应属于你们的荣耀!
子辛,傻小子,千算万算,你还是算不过老叔我。
来吧,真正的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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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内心充满了大战开始前的紧张快意。
没错!
一场大战,决定帝国命运,帝位归属的大战,就在眼前!
在他一生打过的所有战役里,他不记得有哪一场的开始,如此令他兴奋。也不记得哪次,能像这次这样,充满着胜利的自信。
第七十八章 危险的失衡【下】
被兴奋推动着,箕子一时竟忘了自己是八十岁的老人。鹿台那几百节台阶,恨不能一飞而过,脚下轻飘飘的,一个不小心,便踩空半步,顿时失了重心,歪倒,翻滚,向着远远在下的尘埃。
他甚至来不及惊叫,来不及呼救,便被死亡的恐惧死死扼住了咽喉。
满脑子的华丽梦想,顷刻荡得支离破碎,飞絮般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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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子的义子醴巽,也就是箕子那被殷帝辛生生从身边拉走的得意属下醴刭的小儿子,那个据说孕了十三个月才生下来,生下来就会说话、投入水中而能自游不溺、三岁就通鸟兽之言的孩子,如今也还不能算是大人,却有着多少大人都没有的忠诚,更有着已经超出了通常“人”的概念的勇武,被箕子视作最贴心的身边人和最犀利的“秘密武器”。
箕子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箕子东征,他立了大功。
甚至还在危机时刻救了箕子的命。
箕子去鹿台见人帝,他就一直等在鹿台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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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见箕子走来,他很想跑过去迎。
可鹿台是高尚禁地,不奉人帝召唤而擅攀,是死罪。
临前,箕子一再交代,不可上台。
他就乖乖等在下面,等义父轻盈地回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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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义父竟然摔倒了,竟然在越来越快地往下滚!
鹿台沿途卫甲密布,居然无一人搭救!
他再也不能等了——去他的禁地吧,死罪就死罪!
难道能眼睁睁看着比生父对自己好上千倍的义父越来越快地滚下来?
让八十高龄的义父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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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顾一切冲过去,几乎飞了起来。
小小身影凌空掠过第一层武士的拦截,凭空徒手格档开第二层武士的兵刃。
落地时,已在十几二十级台阶之上。
第三层、第四层拦截,被他犀利地格开,十几个守卫踉跄扑倒,滚成一片,有不少滚下台阶,摔得盔歪甲斜、头破血流。
又几个腾跃,又一大片守卫摔倒翻滚。
身后是老大尘埃和惨呼哀嚎,眼前是飞速滚落的义父。
小醴巽落地沉腰,轻舒猿臂,一声轻呼,稳稳拖住箕子身体,脚下只退了半步,没错动一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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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子已不能言语,嘴角淌着血丝,额头破得露出骨头。
醴巽二话不说,背起老人就走。
大队守卫围过来,手中利刃森然闪光。
醴巽眉毛一竖,轻轻放下只闻出气不见进气的箕子,恶狠狠摆开拼命架势。
刚要动手,圈外响起比干的声音——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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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攻守卫中领头的认出是比干,便下令暂缓进攻,给比干让出通路。
比干一见箕子模样,连忙吩咐左右抬回府邸,动用一切力量救治;随即问清缘由,让人围住醴巽,严令“不得轻动”,兀自爬上鹿台去请示人帝如何发落。
俄顷,殷帝辛跟比干并肩从台顶下来,说“其情可容,其过当罚”,让人锁了醴巽。
谁知醴巽不管那套,挣开了围拢捆绑,顷刻间徒手打翻几十个武士。
殷帝辛火了,亲自出手,飞砂走石地劈打了十几个回合,才结结实实把醴巽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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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拒帝命,殴打帝卫,已是死罪。
跟人帝动手,更是弥天大罪,灭族也不为过,当场剁成肉酱天经地义。
上百武士,就这么想着,直通通擎着利刃扑向醴巽。
当然,也同时扑向踩着醴巽的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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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面前,才想起人帝还在,忙把指向人帝的矛戈冲了天。
殷帝辛抬起脚,发出了武士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帝命”:“任其自去。”
说话间,瞥瞥爬起身弹土,浑身不服气的醴巽,眼里竟闪出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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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子还没到府邸就翻了眼睛咽了气,祝师到时,身子已僵了。
殷帝辛没来看,让贞带“帝命”来说:以宗室至亲之礼葬祭。嫡长子袭爵,永享封邑。归国、留朝歌,任由其意。
醴巽拜伏在箕子尸体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言不语,成了雕像。
倒是继承了老父爵位、已经五十多岁的“新箕子”来安慰他,说老人家已经升天了,难过也活不过来了。你虽小,我却视你为弟。在这里,你永远都享有主公的尊荣,你也永远都有去任何地方的自由……
醴巽不看他,挨了半晌,嘶哑着声音挤出一句:“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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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唯一有话语权的目击者,对于箕子的死,醴巽就只有“要报仇”这么点儿交代。
他是个孩子,似乎不该翻来覆去地追问复杂的问题。
他那样的情绪状态,也恐怕一时间问不出什么来。
待到葬祭完毕,尘埃落定,“要报仇”,便跟箕子之死,紧紧联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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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清,在一个孩子心里,“要报仇”的意愿,究竟代表什么,又究竟针对什么样的具体对象。
可以清楚的是,即便是孩子,也能把当时情况说个大概。
即便孩子受了刺激、不愿主动说,大人也早晚能问明白。
即便问不明白,或不忍刺激孩子,这么重要的人物的死,现场那么多人,要想弄清状况情由,也决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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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殷帝辛也好,“新箕子”也好,甚至到过现场的比干,甚至关心箕子命运的微子启等,以至朝野上下,竟没人去查真相。竟没有像样的关于当时情形的描述。
箕子之死,在人们心里、口中,竟绕过了本应有的“起因”和“过程”,而直接变成了“结果”。
似乎箕子嘎巴一下子,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当然,箕子也好,谁也好,都不可能毫无缘由“嘎巴”死掉,都该有个说法。
可没有“起因”和“过程”的“说法”,会是什么样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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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的说法是:“箕子自鹿台陨。”
蜚廉相信。
恶来也相信。
比干为首的臣僚贵族们的说法是:“帝责箕子,箕子固陨。”
梅伯相信。商容相信。
“新箕子”,后来也相信了。
微子启则说:“帝迫箕子,致其陨。”
很多人都相信。
“周”方面宣扬的是:“纣疟宗室,箕子亡。”
“亡”字在当时更广泛的理解中,并不指“死”,而指“逃”。
不久后,全天下,都相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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